遊戲無間﹣當代藝術館《間﹣交叉》互動偶戲

4/20/2009 Posted In Edit This 0 Comments »

晚間走入當代藝術館,人行道上已染上夜間照片的繽紛色彩,幾尊由民眾彩繪簽名的雕塑矗立一旁,與白天古色古香的氣氛相比,夜間的MOCA顯得活潑許多。

此次由BlueScreen帶領無獨有偶劇團共同演出。BlueScreen近十年來進行匿名創作,他將傳播媒體與藝術的結合視為藝術創作的新形式。交叉計畫源自於他在中國雲南的經驗,當地居民使用著自身的方言,激發他產生以一種不使用既定詞彙與不同語言的使用者溝通的概念。他認為,「在感性與詩意的新形式交流中,語意消失,缺乏詞語卻自然而然激盪出其他東西取而代之」。當詞語消失時會發生什麼事?什麼樣的關係可以建立在語言、距離和文化之外?在共同的虛擬平台上,又會建立什麼樣的新關係以互相交換或融合?

入場前工作人員先為我們配帶隨身的耳機,可以接收來自整個展覽的各種環境音,細碎的、磨擦的或是碰撞產生的沙沙聲都變成我們一路旅程的劇場/展覽配樂。走進第一個展間,看見的是一棵掛滿鞋子的鐵絲樹,鞋子的影子打在牆上慢慢旋轉,彷彿我們進入一個奇妙的玄關。推開拉門,一間天花板滿布星光的臥室,僅一張大床與面對床鋪的一面紗牆,上面轉瞬著彩色的圖片。床上的男人半躺著,正被旁邊的女孩綑綁雙手雙腳。然後,他們無視於我們的闖入,自顧自地操縱起自己的偶。被綑綁雙手雙腳的男生顯然不太滿意女孩對他的為所欲為,他的偶在他身體處處受限的條件下也變得跌跌撞撞,女生的偶三兩下爬到離他的偶很近的位置,靈活的開始攻擊他與他的偶。

拉門呼一聲打開,後來的觀眾有些吃驚的看著我們,顯然無法分辨誰在表演和誰又是觀眾。此時房間慢慢轉亮,星空漸漸消失而變成暖黃的光亮,到這個時刻我們才驚覺薄紗的對面正坐著一名盯著我們看的男人,他後面是一個更大的展間。於是我們推門離開,經過一面湛藍的牆和用照片妝點的小書桌,進入一個較寬廣的空間。這個展間佈置了幾座高臺,有的人坐著玩弄偶,有些偶被掛在上面。

繼續往前走,是一條由燈箱鋪設的走廊。走廊一邊以拉門區隔,是一個黑暗的房間,裡面從天花垂掛兩架秋千,一對情侶在裡頭相對著盪秋千,他們邊盪邊笑語吟吟。我們關上拉門,狹窄的走廊可以看見下面的房間,我與二姐發現是阿拜和靚勤在裡頭操弄著兩隻偶。我們敲敲玻璃。她們疑惑的抬頭,兩人交換了一個不確定的眼神。我們之間沒有對焦,原來這是單面鏡。於是我們匆匆跑到下面的房間,引來一陣驚呼。

那是一個潔白如手術室或實驗室旳房間。一張白色的桌枱上是整齊的白色塑膠淺盤,放著像是試瓶的容器與各種刷子、一些器具。我們三四個人擠在裡頭又要一起操縱偶的移動,實在有些擁擠,於是我們移到外面走廊,表演者將偶交到我們手上,她們則在旁邊負責偶的其中一個部位的動作。即使如此,要讓偶有細微的動作改變和肢體姿態仍是非常困難。玩了一會兒,正當我們難分難捨的纏打,有如駭客任務般全數以慢動作舉起偶的各種部位,魏雋展與他的綑綁夥伴匆匆跑過我們旁邊,當然,還包含他們兩人的偶驚險萬分的飛過我們身體上方。

是有些累了,阿拜於是讓她的偶坐在地板上,癱著。我瞥見牆角邊擺了許多的空酒瓶、保特瓶、啤酒瓶罐,於是靈機一動,在阿拜尚未反應過來就拎起三四個酒瓶將她的偶圍起。二姐與靚勤大概也想到了我腦中記起羅莎舞團的〈無限延伸〉和其他類似的接觸即興作品,三人馬上手腳不停一手抓更多瓶子,一路搶奪別人的瓶子,在偶的外面鋪成一條瓶罐長河。等所有的瓶子幾乎都被我們拿光時,阿拜的偶一揮,瓶堆像骨牌接連倒下,她的偶開始踩著瓶子前進,我們三人匆忙且迅速的從她身後拿瓶子再鋪在她前面,再加上手拿一兩個玻璃瓶和保特瓶敲出旋建,有些酒瓶裡還有水,二姐就找出了dosola三個音,還編了一小段打擊。就這樣我們占據了一條走廊,邊打節奏邊假裝餵偶喝酒,有位經過的表演者經過停下觀察一陣,他的偶默默跟著我們的節拍跳起街舞。我們玩得不奕樂乎,連其他真正的表演者都有些傻在一旁,不過其實有點擔心太吵太瘋狂被工作人員趕出去。

這場互動式的演出中,我覺得有趣的是,在表演者的帶領下,一個個偶物件都像是具備自己的生命和心情。它們慢慢踏出一步,踩上你的身體,觸摸你的臉頰,在我們過去的人生中從沒有這樣的體驗,可謂非常奇妙。透過操偶者與偶的互動,我們彷彿也進入操偶者未言說的心境。於是我能理解,為何BlueScreen如此費心打造多樣的空間環境,讓觀眾穿梭其中,並讓來自展覽/演出空間的聲音代替言語,讓觀眾和演出者同時建立和體驗彼此的片刻相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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